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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九十三】
阁中一片寂静。
皇帝挺直背脊，敛去方才的虚乏，黑沉沉的眼眸深不见底。
滋——
药珠再度灼上肉豆，轻烟腾起，顾寒舟紧闭双目，矮榻被晃得吱呀作响。
皇帝微微俯身，用袖摆替他拭去额上汗珠，指腹擦过干涩的唇瓣，如无声的抚慰。
滋——
下一刻，残酷的刑罚再度降临。顾寒舟弓起身，哀凄的痛吟堵在喉口，眼尾的红晕润着泪光，愈发惹人爱怜。
皇帝揽住他腰身，气息乱了一霎，低哑道：“已过十七颗了，朕尽量快些。”
滋——
“唔！”
大约是被皇帝的话分了神，顾寒舟闷哼一声，一个剧颤，汗湿的青丝散落于肩，如墨色的锦缎，衬得肩上肌肤白得近乎莹透。
皇帝抬手替他拂下乱发，在他脸侧摩挲两下，点星笔划开一道淡色烟云，用力压在第十八星的“昴”位上。
灼烫声起，顾寒舟眼角泪珠应声而落。
未予他喘息之机，皇帝出手如电，第十九星已然点下——
阁楼之中，响起了压抑至极的泣音。
……
酷刑不断往复，二十八星宿种完，皇帝已是大汗淋漓。
顾寒舟受了齐王针灸，神志犹存，只是整个人早已苍白如纸，恰似江岸上细弱的枯草，一阵轻风就能吹折。
皇帝放柔了动作，一点点将扩开花径的水晶钩拔出。
密穴受创极深，不住瑟瑟。肿胀的肉豆红如胭脂，二十八点幽光星罗棋布，闪烁不定，一眼望去，竟是极致的瑰艳靡丽。
皇帝不敢多看，轻手轻脚替他除去束缚，用一袭薄衾将人裹了，抱回房中，传了医士诊脉。
枯坐苦守，过了大半时辰，灌下一服药，强撑许久的顾寒舟终昏睡过去。
皇帝吹熄屋内灯火，疾步转至楼船另一侧的书房，一抬手，猛然拔出墙上长剑，寒光闪过，一方红木小几已被劈成两半。
随侍的内侍怀明惊得倒退一步，担忧道：“陛下！”
皇帝一脚将他踹到外间，“哐”的一声摔上门扉。怀明僵立门前，听得室内一片杂乱，桌案翻倒声、金器磕碰声、瓷片破碎声、长剑劈刺声不绝于耳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皇帝披着凌乱的外袍大步而出，一言不发，扔下满室狼藉，径自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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